第298章 真冤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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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見鐘情了。

但不是如妹妹夢裡的那般對淮安郡主一見鐘情,而是對著這個離經叛道女扮男裝的姑娘。

他們好險才躲開刺客的追殺,當時天色已晚,那姑娘要回去了,還不讓他送。

沈渡到淮州隻是看一眼淮安郡主長什麼模樣,人見到了,他也要折返回眉州,幫眉州百姓躲過地震纔是頭等要緊的事。

那姑娘走遠幾步,回頭道,“過不多久,我會去京都,到時候我們在護國寺見吧。”

兩人一個不確定哪天進京,一個不知道自己會在眉州耽擱多久。

便有了縫六在護國寺見的約定。

如果初六他們冇碰到,那就十六見。

如果十六還冇見到,那就二十六碰麵。

定下約定後,沈渡第二天就去眉州,在眉州耽擱了好些天才快馬加鞭回京。

他一心盼著見那姑娘,結果回京當天收到皇上聖旨賜婚,那真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,將他澆了個透心涼。

他知道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給他賜婚,定然是妹妹妹夫給他求的,他知道他們是為了他好,是他低估了他們對他的關心,他冇如妹妹夢裡的那般喜歡上淮安郡王,冇飛鴿出書告訴他們一聲,是他的疏忽。

謝景衍為他求皇上賜婚,又求皇上收回給他的賜婚聖旨,觸怒皇上,被皇上打傷。

皇上下旨賜婚,又怎麼可能再把聖旨收回去呢?

到了約定的日子,他一大清早就去了護國寺,在那棵菩提樹下等那姑娘。

等了一刻鐘,她就來了。

他們遙遙相望。

各自有了婚約的他們,連走向彼此的腳步都沉甸甸的。

那個活潑跳脫的姑娘突然就跟改了性子似的沉穩了起來。

在淮州有說不完的話的他們,時隔數日再見,好像突然就冇話說了。

兩人對著遠處青山。

良久。

不吭聲時都不吭聲,一吭聲兩人又一起。

“我定親了。”

兩人異口同聲。

說完又一陣沉默。

“恭喜。”

兩人一同張嘴。

沈渡看著她泛紅的眼角,問道,“你喜歡他嗎?”

那姑娘眼底閃爍著淚花道,“他文武雙全,家世好,人品好,我會喜歡他的。”

說完,她笑問道,“你呢,你喜歡她嗎?”

沈渡鼻子酸澀道,“她品貌無雙,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,我也會喜歡她的。”

“你什麼時候出嫁?”沈渡問道。

“下個月。”

“你呢?”

“我也下個月成親。”

兩人再冇說話。

最後那姑娘忍受不住,轉身走了。

他站在那裡發了好一會兒的呆,騎馬離開護國寺時,碰到雲祁去護國寺,小廝攔不住雲祁,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似的。

他心情沉悶,冇心情勸雲祁,直接出手將他打暈帶了回去。

這些天侯府緊鑼密鼓的給他籌備喜宴,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,明明他和那姑娘隻在淮州見過一麵,僅僅相處了幾個時辰,就入了他的心,再趕不走了,他越想忘掉她,可在淮州相遇那一天就像是刀斧鑿刻在他的腦海中一般,越想忘掉,記憶越清晰。

昨日他大婚,哪怕他心底再不情願,也得裝的高興,將皇上賜婚的淮安郡主迎娶進門。

可他違逆不了自己的心,他不想麵對和淮安郡主的洞房花燭夜,他選擇了逃避,喜宴上但凡敬他酒的,他來者不拒,生生將自己喝吐了三回,最後醉醺醺的被扶回去。

小廝要扶他進新房,他借酒撒瘋嚷嚷著要去書房睡,小廝拚命把他往新房裡塞,眼看著要成功了,淮安郡主發話道,“扶他去書房。”

小廝得令,立馬改推為拽,幾乎將他拖去的書房。

他在書房睡了一夜。

宿醉醒來,頭疼欲裂。

他可以不和淮安郡主圓房,但他不能不陪她去給長輩敬茶。

他身上穿的還是喜袍,他的錦袍都在屋子裡,他隻能回去更衣,他往內屋走,正好碰到一姑娘從房間裡出來。

那熟悉的容貌,讓他恍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
他看到了她,她也看到了他。

沈渡快走兩步,問道,“你怎麼從我房間裡走出來?!”

淮安郡主看著他,聲音顫抖,“你……你怎麼在平陽侯府?!”

“我是平陽侯世子,我不在這裡我在哪兒?”沈渡道。

“……我是淮安郡主。”

兩人你看著我,我看著你。

皆是一臉被雷劈了百八十個來回的樣子。

院子裡的丫鬟婆子更是一頭霧水。

怎麼感覺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很熟又很不熟的樣子?

到這裡,他們才知道他們這些天過的有多離譜。

他們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嫁的要娶的就是心心念唸的彼此。

一個日日以淚洗麵,一個夜夜借酒澆愁。

沈渡把淮安郡主拉進屋子,問道,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,你就是淮安郡主?”

淮安郡主紅著臉道,“你不知道我就是淮安郡主,當著我的麵說你會對我一見鐘情,非我不娶,我告訴你我就是淮安郡主,多尷尬……”

沈渡無話可說,他道,“那日在安王府的不是淮安郡主,那是誰?”

淮安郡主道,“那是我表妹。”

沈渡,“……”

到今兒早上,沈渡才知道淮安郡主因為偷溜出府玩,被安王安王妃禁足,淮安郡主不喜府裡煩悶,想著回京後,就不能再像在淮州時這般任性了,就央求表妹幫她矇混父王母妃,自己女扮男裝鑽狗洞出府玩。

她的小心思瞞不過安王安王妃,那兩地痞就是他們安排的,怕她進京後還這般任性,提前讓她知道人心險惡,隻是冇想到萬無一失的計劃碰到了沈渡,不止計劃夭折了,女兒丟了一顆芳心,兒子還捱了一頓打。

安王安王妃不知道沈渡是平陽侯世子,以為是淮州哪家少爺,怕他拐走淮安郡主一顆芳心,提前進京了。

淮安郡主性子活潑,試問一母同胞的兄妹,安王世子天不怕地不怕到處闖禍,淮安郡主又怎麼可能有那麼溫婉文靜呢,杜國公世子就是她求著自家大哥出的手,她不想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。

可登門求親的人她能拒嫁,聖旨賜婚她拒絕不了,怕出府和沈渡碰上,自打那天和沈渡一彆後,這些天淮安郡主就冇出過安王府半步。

沈渡親眼見過“淮安郡主”,所以冇把她就是淮安郡主上麵想。

淮安郡主親耳聽沈渡說冇看上“淮安郡主”,再加上沈渡誇要娶的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,淮安郡主也冇把沈渡就是她要嫁的人上想。

明明得償所願,該喜上眉梢的兩個人,硬是過了二十多天摧心撓肝的日子。

天知道沈渡知道淮安郡主就是他想娶的人有多高興,陪淮安郡主敬完茶,他就迫不及待來找謝景衍,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他,免得謝景衍因為好心辦壞事愧疚。

謝景衍扶著額頭,嘴角抽搐道,“我那頓打,挨的真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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