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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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步/夏執野

今天是和周妧分開的第2346天，今天也很想站到你的身邊。

我一直在等等，我足夠和你並肩。在大大方方的出現在你麵前。

關於那個夏天的遺憾，我常常感到無能為力。那個夏天的末尾，我父親的公司出現了極其嚴重的金融危機。欠下了一筆钜款。為了避免波及他人，我們舉家遷往了國外，甚至連號碼也一同更換。

向你告彆的那個夜晚，我差一點就要將喜歡你的心事訴諸於口。麵對你期待的目光，我卻隻能逼自己狠下心。

因為那時說出口，對你太不公平。我怎麼忍心讓我愛的女孩為我等待，況且時間還是個未知數。而我又一無所有。

我隻希望你的未來自由灑脫，不會受困於任何人。

我將那段旋律留下，也隻想你能多記得我一點。哪怕在未來聽見他，能偶然想起我也算不錯。

那時的我也清楚，我無法讓你永遠記得。

所以，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彆。

周妧同學，我總不能企圖妄自插足你的未來吧。

我後來知道你成了作家，也看了你寫的文章。

關於初見，我想說，夏執野第一次遇見周妧，不是在晴天。而是在一個**的大雨天。

那是我剛搬來這座城市的時候，夏天剛剛開始。由於轉學申請還未被通過，我在家閒居了幾天。

我經過一條小巷時，碰見你蹲在滿身泥濘的街邊，懷裡揣著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貓。你身上的白色長裙已滿是禮物，急匆匆地從我身邊擦過。

善良在那一刻被具象化。我不由得對你印象深刻。

再次遇見你，是在音樂教室。我透過窗戶，看見你在鋼琴前行雲流水地彈奏，陽光在你臉上塗上金粉那一刻，一切都像是命中註定。我也終於，感受到自己的心意。

所以，在後來，我才一步又一步地向你靠近。就從那個晴天開始。

所以，把籃球拋向你不是偶然，加入器樂社也不是偶然，包括次次相遇，都不是偶然。

像歌裡唱的。“颳風這天，我試過握著你手。”

那一天風把你的髮絲吹起，我多想就直接拉起你的手，又怕我太過冒犯，把膽小的你推遠。所以隻能剋製地，用為你整理頭髮為由和你靠的更近一點。

你不知道我幻想過多少次，和你十指緊扣，共同奏響同一段樂曲。

文藝晚會那天，臨時更換站位是我提出的。我想在每個你膽怯不安的時刻抬眼就能看見我。我更想成為那個讓你感到安心的人。

下台後，我還冇來得及找你，就先一步被人攔住。被表白時，我滿腦子都是台上一襲白色禮裙的你。你或許並不知道那時的你有多漂亮。冇來得及仔細思考，我就很直白地表示了拒絕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
我走的很急，因為看見了躲在外麵的你的身影。

我不知道你從哪段開始聽的。當我看見你猩紅的雙眼時，感覺心臟被人揪了一把。還是讓你難過了。對不起。

生日那天，其實我偷偷許了願望。希望能永遠陪在你身邊。但很遺憾，這次也冇能實現。而那天你送的“禮物”，我也始終耿耿於懷。

離開你以後，我有很多次找到你的號碼，卻不敢貿然打擾。

你曾說我總是很有勇氣。你不知道的是，關於你的一切，我都小心翼翼。我或許也一直都是膽小鬼。

後來，我考去了一所國外的知名音樂學院。我父親欠下的債務也一一還清，我開始全心投入音樂裡。

那時候的我就想重新光芒完整的走向你，隻希望一切不算太晚。

回國的契機就是偶然看見了那本《執念》。我心疼你的酸澀和難過，也聽到了你的告白。

你在裡麵說：“你知道嗎？有人用眼神寫思念，有人用眼淚寫雨天。而我卻隻能揹著全世界，被你留在錯過的流年。”

我好想好想告訴你，你從來不是一廂情願。也謝謝你用這本書告訴我，我還有機會回到你身邊。

那天和表妹在火鍋店遇見你，你又像以前一樣逃跑了。

我知道，我不能再讓你等太久，我必須抓緊時間。那半年內，我瘋了一樣把自己關起來創作，錄歌。

你再次成為我的靈感。

我終於拿到了內地樂壇最有分量的獎，你一定也能看見吧。

我也終於找到了再見你的契機。

得知《執念》被翻拍後，我主動聯絡了導演，表明瞭合作意向。對方答應得很爽快。

就在明天，我就要再次走近你。

從那個晴天，我向你跑過去的籃球開始，就早已註定，你就是我的女主角。無論你怎麼做，我都會走向你。

周妧，請站在原地彆動，等我走完，這第一百步。

補敘/女主唱

“我的世界下一場雨，我卻希望你的世界天晴。”

——張靚穎《暗戀》

那天，我暗戀了七年的少年結婚了。

我在熱搜第一觀摩他的幸福。我看著他一步一步牽著她的新娘走到全世介麵前。那是在夏日海邊的一場盛宴，陽光，沙灘，海風，像電視劇裡的大團圓結局。

我看著他將鑽戒緩緩帶進那個女孩子指間。看著他深情親吻了他的手背。看著他略帶歉意的對各位媒體致謝，並請大家離場。因為他的女孩太容易膽怯。

是啊，夏執野一直就是這樣，愛一個人就要開誠佈公告訴全世界。他永遠那麼熱烈坦誠。

在我追隨著他的這七年裡，他也愛了另一個女孩七年。

而我也有幸成為觀看他們幸福的觀眾，成為他們愛情故事裡的補敘。

……

那是2004年夏，漫長又悶熱。記憶裡，風扇每天吱呀吱呀轉個不停，冒著冷氣的冰汽水，廣播裡的周傑倫和烈日下奔跑的少年。

“同學，找一下你們班數學課代表。”窗外有人叫我，我抬頭，對上少年陽光般的笑。那年的他太明媚了，讓人很難不心動。

我隻覺得心在和夏天一起躁動。我起身走出去，聲音不自覺放輕，“我就是，有什麼事嗎？”

後來，我成了他眾多暗戀者之一。我知道他在隔壁班，知道他成績很好，也知道他是器樂隊吉他手。

從此，我每次都在成績榜呆站很久，測量我和他的距離，而我又恰好是樂隊主唱。

我總是站在聚光燈下，總是習慣和享受被人注目。他們總說我漂亮大方，總是把我和他扯上關係，稱我們為“金童玉女”。我也曾暗自高興，甚至曾一度幻想他口中“喜歡的人”就是自己。

他處處是出於禮貌與教養，我處處都透著私心和貪婪。

為了讓他看見我，我也為此做出了很多努力。比如經常去音樂教室練習。

依稀記得那天我去晚了一點，那時風颳得很大。我看見他輕輕撥開了那個女孩被風吹亂的頭髮。愛一個人時眼睛是騙不了人的。他眼底分明是快溢位來的愛意，我怎麼會看不懂呢？

我愣在原地，心裡卻有鹹澀的海水翻湧，將我的少女心時一併淹冇。

排練那時，是我和他離得最近的時候，可我每次看著他時，他都在看向另一個人。

可儘管如此，我依舊選擇了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。即使後來，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。

就當我一腔孤勇吧，畢竟那時不衝動，怎麼叫青春？

一如意料之中，他拒絕得很乾脆利落。我看著他轉身急匆匆地追尋另一個身影。終於忍不住，被淚水朦朧了雙眼。

喜歡不是努力就有用的。喜歡，永遠是一瞬間的心悸，如同春日裡第一聲驚蟄。讓一整個春，都不在荒蕪。

再後來，他轉學了。我托父親的關係打聽到了他的去向，高考後，也一同出了國。可那個城市太大，太陌生，還以為，註定與他無緣了。

大抵是上天垂憐，再一次街頭公益演出上，我再次遇見了他。

他在一群白人中間，很專注地唱著中文歌，一如那年文藝晚會的現場。這一次，我坐在台下，仰視著他，他依舊明媚似陽光。

而這一次，他也看見了我。也許是他相遇故知，他也有些意外，下台後他請我去喝了咖啡。

我主動提起了很多他走後的事。比如器樂隊換了樂手；比如學校新建了琴房，連設施也一併換新，音樂教室被閒置；再比如隊裡從前的某對男女確定了戀愛關係。

他都隻是淡淡地點頭，說：“挺好。”儼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。

良久，他的目光沉了下來，連聲音也是，他問我：“那周妧呢？她還好嗎？”

這個名字如雷貫耳，我再次被它擊穿。我強忍著心臟劇痛，苦笑著點了點頭：“她呀，聽說是去了北京，專業全省第三。後來就冇訊息了。”

他的眼睛看向窗外，不知為何，我總覺得那是一種思念。

我看著他，心情驟然重了很多。

原來即使隔了半個地球，幾輪四季，他牽掛的，依舊冇變。

和他道彆以後，我看著他揹著吉他離去的背影，一如當年。可又覺得，離我越來越遠。那天的咖啡太苦，我卻喝得一滴不剩。就像這苦澀不堪的單戀，我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。

那是三年後的秋，此後，我經過了漫長的隆冬。

在聽到他的訊息，是他成為了明星，更加的遙不可及。

所有人喜歡的都是那萬眾矚目的，在台上閃閃發光的他。而我，喜歡的隻是那年笑容燦爛，安靜彈琴的隔壁班少年。

我後來隱冇在他萬千粉絲之中，和所有人一樣追求著他的腳步。我似乎總是這樣。

直到那天，他在所有人麵前，公然向他的女主告白。我躲在人群裡，躲在無數個他走向她的瞬間裡。

我循環了很多遍那首《執念》。

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暗戀無果的執念，還是執在思念。是他對他的女孩的思念。

卻又恰好，道完了我對他一整個青春期的執念。

記不清是之後的哪一天，看完他的演唱會後，我本想去找他。去恭喜他，終於愛到了17歲就喜歡的人。

舞台後方，燈光很暗，無人的角落裡，他安靜地和他愛人接吻，剋製又洶湧。

能被你喜歡的她，真的真的，好幸運。

我撇了一眼，平淡，卻又僵硬地轉身離開。

……

最後一次遇見他，是在回高中母校時。

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，突然想去音樂教室看看。纔剛到門口，裡麵便有鋼琴聲音響起，是那首《晴天》。

這個時候還會來這裡彈琴，又剛好是這首歌，還能有誰呢？

透過窗戶，我看見他們緊扣的手，共同彈向了一段樂章。起風了，窗簾被吹動，他們相視一笑，他又輕輕地撥開了女孩吹亂的頭髮。不同的是，這一次，他緩緩俯身吻了下去。

閒置太久的破舊樂器，音質、音準都稱不上好，卻成了他們最好的配樂。

牆上舊的名冊還冇有撕換，好像還是在高中的時候，還能在明天一覺醒來後一起練琴，一起為同樣的數學題頭疼，一起上課下課。

我又掃了眼那印著我們名字的紙，卻突然愣在了原地。泛黃的紙張上，少年字跡張揚：記住你名字從來不是偶然，是蓄謀已久的喜歡。

那一刻，我終於釋懷。終於可以和我的青春和解。

我們終將陌路，但至少，我們同時年少。

我的少年一生順心。即使生生再不相見，也望歲歲平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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